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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ngkq 发表于 2016-9-9 01:54 PM

燕子李三

燕子李三,乡中侠者。侠之大者,仁义之士。

[[i] 本帖最后由 shengkq 于 2016-9-9 01:56 PM 编辑 [/i]]

舍脂 发表于 2016-9-11 02:58 PM

一个人,在当年那种社会环境下,要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不是官员就是大地主大商人,或者就是黑社会老大。靠点什么武艺 轻功,是不成滴

幅川 发表于 2016-9-13 06:23 PM

[font=宋体]二顺子很崇拜文三儿,他由于个子矮总受人欺负,淞人都喜欢找靠山,在二顺子的眼里,文三儿是个不露相的真人,别看是个拉车的,那不过是种职业掩护罢了,一般行侠仗义的江湖好汉都有这种嗜好,济公不是还总扮成叫花子吗?文三儿大概就属于这类人。[/font]


[font=宋体]文三儿六岁之前父母双亡,是鼓楼一带的丐帮收留了他,至于他后来为什么脱离了丐帮,改行拉洋车,文三儿一直讳莫如深。丐帮向来是个充满神秘色彩的江湖团体,其内部有着森严的等级制度和行规,他们有自己独特的价值观和法律。叫花子是不可小觑的,他们一旦结成团伙,其能量之大连警察局也得让三分。二顺子曾问过文三儿在丐帮里的地位,文三儿总是笑而不答,这种暖昧的态度很容易使人产生一些联想,因此二顺子深信文三儿在丐帮里地位很高。[/font]


[font=宋体]文三儿的二两酒下肚,按惯例已经进入一种亢奋状态,他正在给二顺子讲“[color=#a0522d]燕子李三[/color]”的轶闻,据文三儿说,李三曾和他拜过把子,他比李三小几岁,因此文三儿管李三叫“三哥”。[/font]


[font=宋体]文三儿又要了二两酒,眨着红红的小眼睛侃侃而谈:“那还是民国二十三年的事儿,那天我拉车出了一身臭汗,正坐在正阳门楼子下面乘凉,就觉着有什么东西掉在我脑袋上,仔细一看,原来是他妈的栗子壳,×他妈的,谁这么大胆儿?敢往咱爷们儿脑袋上吐栗子壳,这不是活腻了吗?我抬头刚要骂,却发现上面连个鬼影儿都没有,再仔细瞅瞅,发现栗子壳是从正阳门大牌匾后面掉出来的,噢,我明白了,我三哥叫我呢,那牌匾离地几十丈高,一般人瞅着都眼晕呀,除了我三哥谁还有这能耐?我就喊:三哥,您找兄弟有事儿吗?我话音没落,就见那牌匾后面‘嗖’的一道白光冲那楼角的飞檐去啦,再一瞧,你猜怎么着?我三哥一个‘倒挂金钩’挂在了飞檐上……”[/font]


[font=宋体]二顺子听得眼睛有些发直,他咂巴着嘴道:“啧,啧,文哥,这是真的?你怎么没和李三学学轻功呢?”[/font]


[font=宋体]“这你就不懂了,江湖上是有规矩的,朋友是朋友,门派是门派,我和三哥是平辈朋友,各有各的门派和身份,哪有互学功夫的道理?好好听着,别他妈瞎打岔……那天我三哥倒挂在飞檐上问我,兄弟,今儿个晚上有工夫吗?要没事儿就陪我泡泡澡去。我说行呀现在就走吧。三哥他一个‘鹞子翻身’就飞下来了,飘飘忽忽地正落在我洋车座上,我扶着车把愣没觉出分量,要不怎么叫‘燕子李三’呢……”[/font]


[font=宋体]文三儿朝窗外一指:“你看马路对过儿,那不是个澡堂子吗?我三哥洗澡就认那儿。那天也是该着有事儿;我们俩刚进澡堂子就让侦缉队的眼线给报了,我三哥脱衣服比我快,我裤子还没脱下来,他已经蹿进池子了,等我脱光了往里走时,侦缉队的人也到了,好家伙,四条大汉进门就扑进热水池子,想把我三哥按住,你想啊,侦缉队的任是好惹的吗?没点儿本事想干侦缉队?门儿也没有。当时我慢了一步,晚进去几秒钟,就听见‘扑通’‘扑通’几声,你猜怎么着?我三哥一眨眼工夫就把四条大汉撂平在池子里啦,跟他妈扔面口袋似的……三哥他光着腚一个‘旱地拔葱’蹿起两丈多高,只见一道白光从天窗射出去,天窗的玻璃哗啦一声都落在那四条汉子脑袋上,砸了个头破血流。我抄了块浴巾往腰上一围,也蹿到了门口,见我三哥站在澡堂的房顶上,像只老鹰一样一纵身就飞过马路,落在路南的房顶上,他回头冲我一抱拳,身子一闪就没影儿了……”[/font]


[font=宋体]酒馆里的人都被逗乐了,酒馆老板齐胖子笑骂道:“文三儿,你就吹吧,反正吹牛×不上税,你他妈出门瞅瞅,从马路对过儿蹿过来至少有十几丈远,李三长着翅膀哪?就算他真是只燕子,搁热水池子里泡一会儿羽毛也湿了不是?还飞得起来吗?除非他不是燕子,是没长毛的‘燕嘛虎’。”(蝙蝠的俗称)[/font]


[font=宋体]《京城晚报》的娱乐版记者陆中庸是酒馆常客中最有学问的,他扶扶琅镜咬文嚼字道:“谬传,谬传,燕子李三的事我知道,此人原名李景华,京东蓟县人氏。李三出道后以偷盗大户人家为主,如洛阳警备司令白坚式,北洋政府临时执政段祺瑞、国务总理潘复、军界巨头张宗昌、褚玉璞等,有时也偷盗普通商号。民国二十三年,李三偷窃西单丽华绸缎庄时被北平侦缉队捕获。北平地方法院开始审理燕子李三盗窃一案,曾指定蔡礼先生做李三的辩护律师,蔡礼先生和我是朋友,他认为所谓的‘燕子李三’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江洋大盗,只不过是一个善于攀登的普通窃贼而已,民间关于他的传说是被夸大了。李三后来被法庭从重判处十二年徒刑,服刑时病死在监狱中。至于文三儿和‘燕子李三,曾拜过把子的说法,我看是不足信,因为文三儿酒后往往不知道自己是谁,我记得他上次还说过曾和中山先生结拜过,当然了,那次也是酒后……”[/font]


[font=宋体]众人大笑起来。[/font]


[font=宋体]“呯”文三儿把空酒盅重重蹾在桌上,他的脸已成酱紫色,两眼发直,他努力挺直了身子,在酒馆内环视了一圈儿,露出了满脸的不屑,他放肆地指着喝酒的人们:“你们哪,都他妈的是……俗……俗人,井底下!的蛤蟆……你们见过多大的天儿?文爷当年在……在江湖上好歹有一号,你们知道吗?说出来吓死你们……”[/font]


[font=宋体]二顺子和文三儿喝酒早已不是一次两次了,完全知道他四两酒下肚后会产生什么后果,便连忙打岔道:“文哥,文哥,咱说咱的,上次你说在通州揍了一个少林寺的和尚,刚说了个开头,我还等着听下文呢。”[/font]


[font=宋体]“我说过吗?我……他妈的……怎么想不起来了?文爷这辈子揍过的人多了,还能都记着?有那么几次还有点儿印象……就那次吧,有位爷找我,说是八卦掌的掌门人,这位爷一把拽住我就不让走哇,想和文爷我过过招,嘴上也挺客气,说是以拳会友。文爷我说,我服了成不成?不成,人家死气白赖要过招儿,没法子,咱只好陪人家玩玩,说好了是点到为止。可这位爷有点儿气盛,见咱让了他两招儿没还手,就来真的啦,一个刀掌朝我喉头切过来,当时文爷就有点儿烦了,这也忒不懂事儿了,咱让他两招是给他八卦门儿里留点儿面子,这小子怎么不知好歹?我心说得让他长点儿记性,年轻轻的,你得知道马王爷是几只眼。文爷我身子一闪,反手一个‘云掌’拍在他胸口上,顶多用了三成力,你猜悉怎么着,这小子就像个风筝飘出去一丈多远,嘣!跟张年画儿似的贴墙上了……要不是咱扶了他一把,这小子非把门牙磕下来不可。”[/font]


[font=宋体]二顺子吹捧道:“文哥,我早瞧出来了,您是有本事的人,平常轻易不露真相,不是我夸您,您呀,可真不是凡人。”[/font]


[font=宋体]文三儿摆摆手,显得很谦虚:“也不能这么说,文爷我也不是神仙,也是凡胎肉体,吃多了撑着也打嗝儿,睡着了也一样放屁咬牙吧唧嘴,要鬯说和凡人又什么不同,也就是走南闯北见识多点儿,练功夫的年头儿早了喜点儿……唉,八卦门里早先还出了几个人物,第一代掌门人董海川先生还是有些功夫的,后来就不行啦,这些年可是黄鼠狼下耗子——一窝不如一空窝喽。就说和我过招儿的这位爷吧,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也当了掌门人,文文爷打了他都丢面子,让江湖上的朋友说我欺负人,二顺子,咱门可是哪儿说哪儿,这事儿可不能传出去,文爷丢不起那人。”[/font]


[font=宋体]文三儿说话的工夫,四两酒已不知不觉下了肚,他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大。酒馆老板齐胖子一看这光景便明白文三儿又喝高了,这会儿要是不让他舒坦舒坦嘴,今天恐怕是过不去,他正要劝文三儿小声点儿,谁知已经晚了,靠窗口坐着的两位爷终于被惹恼了。[/font]


[font=宋体]这两个人的打扮都差不多,上身穿白色杭纺绸衫,下身穿黑色细布宽腿裤,脚上是“内联升”的千层底青缎礼服呢面布鞋,其中一个矮胖子留着中分头,头发上抹了发蜡,显得油光锃亮。他站起来朝文三儿拱拱手道:“这位兄弟怎么称呼?”[/font]


[font=宋体]文三儿的酒劲正壮,这会儿就是阎王爷来了,他也敢大耳贴子扇过去,但凡“酒腻子”都是这毛病。文三儿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只是翻开眼皮瞥了对方一眼,眼神中带着极大的轻蔑……就这么一瞥,把个二顺子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也就是文哥,搁别人身上早吓傻了。[/font]


[font=宋体]此时文三儿的神志有些模糊,映人眼帘的物体都是双影儿,在酒精的作用下,文三儿感到一股豪气从丹田那儿往上涌,这会儿已经到了嗓子眼儿,不放出来是不行了。他斜视着对方口气很大地回答:“姓文,单名一个爷字,你就叫我文爷吧。”[/font]


[font=宋体]那人微微一笑:“噢,文爷,这名儿起得好啊,失敬,失敬,在下肖建彪,江湖上的朋友送我个雅号‘南城彪爷’,不好意思,在下想和文爷认识一下,不知文爷能否赏我个面子?”[/font]


[font=宋体]肖建彪刚刚报出名号,齐胖子和陆中庸都打了个寒战,心说这下可褶子啦(有麻烦啦),文三儿今天是一头撞在阎王爷的裤裆上了。这“南城彪爷”是黑道中的成名人物,谁不知道南城有个大名鼎鼎的“三合帮”,连警察局长都让它三分,这个“三三合帮”的帮主不是别人,正是这位肖建彪,今天的事儿麻烦大啦。[/font]


[font=宋体]齐胖子和陆中庸的冷汗都下来了,可文三儿却浑然不觉,他压根儿就没听说过“南城彪爷”和“三合帮”,他只是觉得浑身难受,太阳穴一蹦一蹦地抻得脑袋仁儿疼,酒劲儿顶在嗓子眼儿那儿一时半会儿还下不去,他说话像是吃了枪药:“哟,还‘南城彪爷’?没听说过,怎么着哥们儿,有话说有屁放。”[/font]


[font=宋体]肖建彪身边的那位一听脸就变了颜色,他正要发作,被肖建彪轻轻按住,朝他使了个眼色。肖建彪的涵养似乎不错,他笑眯眯地说:“在下有一事不明,想向文爷讨教,刚才文爷好像是提到八卦门儿里的事,兄弟我耳背,没听清楚,文爷能否再和我说说?”[/font]


[font=宋体]文三儿梗着脖子说:“也没什么大事儿,不过是教了那掌门的几手活儿,怎么啦?”[/font]


[font=宋体]“是这么回事,我今天到这边来看个朋友,不巧朋友不在家,我本想坐这儿等一会儿,碰巧听见文爷正说八卦门儿里的事,我若是没听见也罢啦,可既然听见了我就不能走了,说出来让您笑话,在下也是八卦掌弟子,也学了几手三脚猫的功夫,不好意思,那位掌门人还是我师兄,既然文爷教了我师兄几手绝活儿,今儿也该让我见识见识,这样吧,先让我这小兄弟和文爷讨教几招儿。”肖建彪回头喊道:“花猫儿,跟文爷好好学几手。”[/font]


[font=宋体]文三儿不吭声了,他的酒劲儿正在渐渐消退,刚才还在嗓子眼儿那儿顶着,这会儿已经退到胸口了。[/font]


[font=宋体]那位叫花猫儿的汉子长得很粗壮,个头足有[/font]1.8 [font=宋体]米,胸大肌鼓得很高,脖子和脑袋几乎一样粗,肩膀宽宽的,整个身子呈上宽下窄的扇子面儿,看着就令人生畏。他跨上一步朝文三儿拱拱手道:“来吧,你先出手……”[/font]


[font=宋体]他手形一变,立了个门户,拉开架势。[/font]


[font=宋体]文三儿这时已经有些清醒了,他知道自己惹上了麻烦,但由于刚才把话说得太绝,一时收不回来,所以这会儿一定要把面子撑住,哪怕是肉烂嘴也不能烂。他硬着头皮慢悠悠地说:“我说哥们儿,这不合适吧,这酒馆的齐老板可是我的朋友,咱在这儿过招儿,我倒无所谓,可齐老板受得了吗?这锅碗瓢盆的打烂了……”[/font]


[font=宋体]“没关系,您尽管招呼,打烂的东西算我的,连我的人都算上,您打死白打,绝对用不着您偿命,文爷,放心吧您哪。”肖建彪一句话堵过来。[/font]


[font=宋体]“可这不合武林的规矩呀,就算是以武会友,也得先送个帖子,定好日子,还得找个僻静地方摆场子,这不是一天半天的事儿,哪能上来就比画?这样吧,你们先合计一下,我先回去等着,等你们合计好了,把帖子给我送去。”文三儿说罢站起来要走。[/font]


[font=宋体]“妈了个×……”肖建彪终于耐不住性子了,他早看出这位自称文爷的家伙是练嘴的主儿,甭看别的,就看这小子那两步走,弯腰弓背地像个虾米,走起路来脑袋向前一探一探的,一看就是个拉车的货。他要是练过武,这世上就没“武”了,叫他妈的“六”吧。[/font]


[font=宋体]“啪”的一声巨响,肖建彪一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酒壶酒盅、碟子筷子都蹦起老高,他低吼道:“花猫儿,给我抽这、丫挺养的……”[/font]


[font=宋体]文三儿知道事情有些不妙,但还想最后努力一下,至少闹个全身而退,他正搜肠刮肚地斟酌着江湖术语,冷不防被花猫儿左右开弓扇了两个耳光,练过武的人动起手来非同小可,这两个耳光扇得极狠,花猫儿厚实的手掌以极大的爆发力和文三儿的左右面颊全方位接触的一刹那,酒馆儿里像是有人点燃了两个大号“麻雷子”,(是一种粗大的单响爆竹,声音极响)大伙的耳朵都被震得嗡嗡响。[/font]


[font=宋体]文三儿还没来得及觉出疼来,见花猫儿的左手又挥了过来,他连忙用双臂抱住脑袋想护住脸,谁知对方的掌倏然化成了拳,眼瞧着朝他右边的软肋狠狠捣过来,软肋可是要命的地方,捣上一拳就麻烦了。文三儿飞快地改变路数,又将双臂护住了两肋,这下他的脸又暴露无遗,人家那一拳本来就是虚招儿,花猫儿攥紧的拳头在半空中又化作掌,啪!啪!啪!啪!又是四个耳光……[/font]


[font=宋体]这回文三儿可觉出疼来了,他觉得脸上像是被人用钢丝刷子刷了几下,紧接着又被撒了胡椒面儿和大盐粒子,那种疼痛来得很邪乎,火烧火燎的感觉一阵紧似一阵,好像脸上被揭去了一层皮。他还没来得及做进一步体验,脸上又是四声爆响……剧痛中他觉得嘴里两侧的槽牙已经有些活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直冲嗓子眼儿。文三儿的意志终于崩溃了,他在琢磨着是否栽个面儿跪下来求饶时,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早已跪下了,而且正在捣蒜般地磕头,嘴里不停地在讨饶:“肖爷,肖爷,您饶命,我文三儿服啦,哎哟……您饶了我吧,您大人大量……您宰相肚里能撑船……[/font][font=宋体]您就拿我当个屁,放了得啦……[/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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