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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uxian 发表于 2006-6-2 08:37 AM

金丹四百字註釋

金丹四百字自序註
北宗龍門宗裔閔一得註
七返九還金液大丹者,七以火數(火喻身中之神),九乃金數(金喻身中之氣),以火煉金(神返身中氣自還也),返本還元(神返本性,氣還元命,神氣混一,性命交融),謂之金丹(此節破題,以屬明白之至,下文逐一承明,更為縷晰)。以身心分上下兩弦,以神氣別冬夏二至,以形神契坎離二卦(此三節標明丹法綱領)。以東魂之木,西魄之金,南神之火,北精之水,中意之土,是為攢簇五行(此節標出作丹之藥材)。以含眼光,凝耳韻,調鼻息,緘舌氣,是為和合四象(此節教人用功收聚藥材)。以眼不視而魂在肝,耳不聞而精在腎,舌不聲而神在心,鼻不香而魄在肺,四肢不動而意在脾,故名曰五氣朝元。以精化為氣,以氣化為神,以神化為虛,故名曰三花聚頂。以魂在肝而不從眼漏,魄在肺而不從鼻漏、神在心而不從口漏,精在腎而不從耳漏,意在脾而不從四肢孔竅漏,故曰無漏(此上四節,皆言購聚藥材,務使充足而勿漏之法)。精神魂魄意,相與混融,化為一氣,不可見聞,亦名無狀,故曰虛無。煉精者,煉元精,非淫泆之精(淫泆所感之精,是漏精,非元精)。煉氣者,煉元氣,非口鼻呼吸之氣(口鼻呼吸之氣,是漏氣,非元氣)。煉神者,煉元神,非心意念慮之神(心意念慮之神,是漏神,非元神)。故此神氣精者(止念久則神不漏而還元,懲忿久則氣不漏而還元,窒慾久則精不漏而還元,乃為元精元氣元神),與天地同其根,與萬物同其體,得之則生,失之則死。以陽火煉之則化成陽氣,以陰符養之則化成陰精(平昔窒慾能久則眞水自升,平昔懲忿能久則眞火自降),故曰見之不可用、用之不可見(此二節言烹煉藥材使之混融之法)。身者心之宅,心者身之主;心之倡狂如龍,身之獰惡如虎。身中有一點眞陽之氣(窒慾久而眞水升,燄出先天之氣),心中有一點眞陰之精(懲忿久而眞火降,流出太極之精),故曰二物(此節標出所以點藥成丹之妙品)。心屬乾,身屬坤,故曰乾坤鼎器,陽氣屬離,陰精屬坎,故曰烏兔藥物。抱一守中,煉元養素,故曰採先天混元之炁(到得身心混合,自然神凝於虛,即是採取丹頭之法)。朝屯暮蒙,晝午夜子,故曰行周天之火候(念不起則火不炎,意不散則火不冷,故必以清靜自然為運用之法)。木液旺在卯,金精旺在酉,故當沐浴(息念以養火,眞炁自薰蒸)。震男飲西酒,兌女攀北花,巽風吹起六陽,坤土藏蓄七數(性靜則情逸,心動則神疲,為學日損,為道日益矣),故當抽添(此六節皆示以火候調勻之法度)。夫採藥之初,動乾坤之槖籥(誰為動之?如何動法?何處動手?是不可以知知之也,惟求之穀神自知),取坎離之刀圭(誰能取之?如何取法?何從著手?此不可以力爭也,當使象罔也)。初時如雲滿千山,次則如月涵萬水,自然如龜蛇之交合、馬牛之步驟。龍爭魂,虎爭魄,烏戰精,兔戰神,恍惚之中見眞鉛,杳冥之內有眞汞,以黃婆媒合,守在中宮。鉛見火則飛,汞見火則走,遂以無為油和之,復以無名璞鎮之。鉛歸坤宮,汞歸乾位,眞土混合,含光默默。火數盛則燥,水銖多則濫。火之燥(咎由念起),水之濫(咎由意散),不可以不調勻,故有斤兩法度(此節暢言以火煉金時要妙,皆屬譬喻,非眞景也。只是過來人追敍初時有此光景,其實爾時只是念不起、意不散,自然神凝氣聚。置我於無即是調勻,斷不可泥象執文、論斤較兩,自取壞事)。修煉至此,泥丸風生,絳宮月明,丹田火熾,谷海波澄;夾脊如車輪,四肢如山石,毛竅如浴之方起,骨脈如睡之正酣,精神如夫婦之歡合,魂魄如母子之畱戀。此乃眞境界,非譬喻也(此節言其效驗有如此,並無作用)。以法度煉之(法度載在下文,學者尋流而知源,只在無功功裏施功),則聚而不散,以斤兩煉之(斤兩載在《悟眞》,學者舍妄以健眞,只是有用用中無用),則結而愈堅。魂藏魄滅,精結神凝,一意沖和,肌膚爽透。隨日隨時,漸凝漸聚,無質生質,結成聖胎(此節復申明調勻之總訣)。夫一年有十二月,一月三十日,一日百刻,一月總計三千刻,十月總計三萬刻。行住坐臥,緜緜若存(此八字是法度),胎氣既凝,嬰兒顯相(無相之相),玄珠成象(無象之象),太乙含眞(囫囫圇圇)。三萬刻之中,可以奪天上三萬年之數,何也?一刻之功夫,自有一年之節候(此乃自然法度,不可以私智推求),所以三萬刻,可以奪三萬年之數也。故一年十二月,總有三萬六千之數,雖愚昧小人行之,立躋聖域(此是眞實語,苟得其養,無物不長)。奈何百姓日用(二字點眼)而不知?元精喪也,元氣竭也,元神離也(苟失其養,無物不消)。是以三萬刻,刻刻要調和(只是念不起意不散是也),如有一刻差違,則藥材消耗,火候虧缺(意一散則藥即消,念一起則藥即耗,犯此病者,皆由平昔懲忿窒慾功夫未足之故),故曰毫髮差殊不作丹。是宜刻刻用事(只是行住坐臥緜緜若存),用之不勞(動而專一則意自不散,靜裏翕機則念不起,所謂緜緜若存,用之不勤是也),眞氣凝結(意不散故氣得凝結),元神廣大(念不起故神能廣大)。內則一年煉三萬刻之丹,外則奪三萬年之數;大則一日結一萬三千五百息之胎,小則十二時行八萬四千里之氣。故曰:奪天地一點之陽,採日月二輪之氣,行眞水於鉛爐(由戒得定,神氣充足),運眞火於汞鼎(由定生慧,神智圓明)。以鉛見汞(身入心中),名曰華池;以汞入鉛(心宅身內),名曰神水。不可執以無為(自有入無),不可行於有作(無中生有),不可泥於存想(泥於存想,總在竅外,即存而忘,乃入竅中),不可著於持守(著於持守,即出竅矣,因持而安,自在竅中),不可枯坐灰心,不可盲修瞎煉(其身未宅神室者曰枯坐灰心,其人未知運用者曰盲修瞎煉,是皆有損無益,斷斷不可)。惟恐不識藥材出處(上文第五節至第十節已指明藥材出處),又恐不知火候法度(第十一節至此,指示法度甚詳,然究竟於何處得手,須譯下文),須要知夫身中一竅,名曰玄牝。此竅者,非心非腎,非口非鼻,非脾非胃,非穀道,非膀胱,非丹田,非泥丸。能知此一竅,則冬至在此矣!藥物在此矣!火候在此矣!沐浴亦在此矣!結丹亦在此矣!脫體亦在此矣!夫此一竅,亦無邊旁,更無內外,乃神氣之根,虛無之穀,在身中求之,不可求於他也。此之一竅,不可以私意揣度,是必心傳口授(揣度即是念頭,夫大道教人忘念,烏可私意揣度?然既戒揣度,又戒他求,謂必心傳口授者,顯示學者以必由心得也。在上智之人天懷素定者,讀之自可頓入。中智之士功需漸進者,尚恐覓趨徑而無由。吾今仰體張祖婆心,普為學人身中指一入竅正路:厥惟止念一法。夫欲止念,先須懲忿窒慾,芟除種種雜念,只畱正念。正念雖畱,卻不許有依附傍念潛滋暗長。俄而此念頓息,後念未起,正是萬慮消忘絕妙好時,得師一句,便能心受矣。然人果能於前念已斷、後未念續之際,當下猛然一覺,不啻心傳,儘堪自得,夫亦何待夫口授耶?只要當下覺得,切勿自驚。弗自驚者則居之安,居之安則身中藥材亦資之深,而所謂法度者亦取諸左右逢其源矣!上文所謂冬至藥物火候等等盡在於此者,信也。若以私意揣度之,不幾南轅而北轍哉!烏乎可)。苟或不爾,皆妄為矣。今作《金丹四百字》,包含造化之根基,貫穿陰陽之骨髓,使煉丹之士,尋流而知源(尋文知義),舍妄以從眞(因假悟眞),不至乎忘本逐末也(性命為本,神氣為末。此節教讀者不可泥文執象,下文復申明虛無實際)。夫金丹於無中生有,養就嬰兒,豈可泥文執象而溺於旁蹊曲徑?然金丹之生於無,又不可為頑空。當知此空,乃是眞空,無中不無,乃眞虛無(人當萬慮消亡之候,當下得之,自能心領神會,有不可思議之妙)。今因馬自然去(因馬自然去,五字又是一箇煉丹總持口訣),講此數語,汝(指海南白子也)其味之。紫陽張伯端序。
〔嗚呼!此序何為而作也?昔者紫陽張祖大丹既成,欲永其道于世,尚恐泄機,復遭天譴,乃著《悟眞》一篇,假譬喻以為言,蓋欲學者因假悟眞,不啻心傳口授。不虞其言鉛汞過多,形神未顯,讀者不諒其心,而泥其文,反致溺於曲徑旁蹊。而旁門雜出之徒,每引其言以為證,甚至貽厥元孫海南白子,誤會其旨,亦三煉而三傾,翻欲罵倒其書,重致慨於先師之不復作也。維時張祖憫世人之不諒,復著《金丹四百字》,託言因馬自然去,以寄示海南。猶恐其見鉛汞而目逃,復明以自序如此。白子始得以二八兩之藥,結三百日之胎。亦復憫念世人,悟眞者寡,泥象者多,暇日復自錄其師傳《修仙辯惑論》一篇,鋟木以傳於世,並不敢隱我張祖運心不普之過。夫道家丹經,如《悟眞篇》者亦美矣,然以白子天縱之資,讀之而未得其竅,尚誤會而難成,苟不得此四百字及此序言,幾無以補救於後。今之人,德慧不及白子,竊恐其讀此而仍無著手處也。一得故于辛卯之秋,將餘門人陽林子簽呈其箋釋彭註《金丹四百字》一冊,刊示同門,今年正月,敬檢我北宗朱雲陽眞人所註《悟眞篇闡幽》一書,重刊行世,闡明張祖正指之所在。茲復審譯此序,逐節箋註。而於玄牝一節,即將己所閱厯課程,略為指引如左。所望世之愚不肖如一得者,即仿此課程以進功,其賢智如白子者,仍讀本文而得訣,由是而進按《悟眞篇闡幽》一書,以為法度之準程,不亦無礙乎?白子頓之宗也,一得漸之徒也,頓與漸取徑雖殊,及其至之一也。張祖所謂‘雖愚昧小人行之,立躋聖域’,誠實語也。願與普天下後世學人,循序進修,同躋聖域,永無負我張祖此序,以補救《悟眞篇》之慈旨可也。道光十五年二月初吉,北宗後裔閔一得謹註並跋。〕
金丹四百字註釋
西陵一壑居士彭好古註解 西浙龍門宗子閔陽林釋義
眞土擒眞鉛,眞鉛制眞汞。鉛汞歸眞土,身心寂不動。
〔註〕人之初生,天一生坎水為腎,腎水沈重象鉛,腎生氣,氣中一點眞一之精,是為眞鉛;地二生離火為心,心火飛揚象汞,心生液,液中一點正陽之氣,是為眞汞。坎中有戊土,離中有己土。水本陰,而陰中有眞陽;火本陽,而陽中有眞陰,是為眞土。陰交於陽,陽交于陰,全憑眞土。眞鉛即身中之氣,眞汞即心中之神,眞土即身心中之意也。誠能運吾之眞意,使汞常迎鉛,鉛常制汞,鉛汞歸眞土,則神氣渾融,性情合一,而身心寂然不動矣。雖曰不動,其實如如之中有了了,冥冥之中有昭昭,妄心已除而照心不昧,肉身若死而法身常生,非墜頑空而甘枯槁也。
〔釋〕舉意宅身以收心,即得五行攢簇,四象和合,從此五氣朝元,漸見三花聚頂,何等直截!並不繁難,只是一箇誠意以先之耳!
虛無生白雪,寂靜發黃芽。玉爐火溫溫,金鼎飛紫霞。
〔註〕虛無寂靜,下手採藥之功夫。白雪黃芽,吾身藥生之景象。然以白雪歸虛無,以黃芽歸寂靜,亦自有辯:白雪自虛空而生,黃芽須火養而生,以火能生土也。時當姤卦,天交於地,虛無則白雪自生;時當復卦,地交於天,寂靜則黃芽自發。正如天地之間,陽極而陰,則白雪自天而飛;陰極而陽,則黃芽自地而長。玉爐即黃庭,火即神,以神馭氣,火在玉爐之中。溫溫者,行火之候。鼎者,乾位,神之本宮。黑變紅為紫,火飛上為霞,霞與火,非二物也。玉爐火溫溫,乾宮之神炤入於坤宮之內。至於鼎上飛紫霞,則坤受乾火,發現於坤宮之表,有飛象矣!
〔釋〕心宅身久,身得心治之初效也。
華池蓮花開,神水金波靜。夜深月正明,天地一輪鏡。
〔註〕紫陽本序雲:以鉛見汞名曰華池,以汞入鉛名曰神水。即此而觀,華池為命蒂,神水為性根。欲性命渾融,始以汞投鉛,次以鉛制汞。坎宮眞一之精載正陽之炁而上升,氣象似蓮花之開矣。離宮正陽之炁隨眞一之精而下降,安靜似金波之靜矣。至時之將子,水清金白,而性命神氣兩相渾合矣,故曰天地一輪鏡。只在以性合命,凝神入氣穴是也。昔人謂煉丹無別法,但引神水入華池,萬事皆矣,正言此意。
〔釋〕心身合一,純乎天理,自然運行,乃得有下手之時也。
硃砂煉陽氣,水銀烹金精。金精與陽氣,硃砂而水銀。
〔註〕硃砂是液中正陽之氣,水銀是氣中眞一之精。補離宮之陰,液中採取眞一之精。金精與陽氣,以陽火煉之則如硃砂,以陰符養之則如水銀,非二物也。
〔釋〕得下手時,極煉極烹,仍以心治身、以身養心以待之,無別法也。
日魂玉免脂,月魄金烏髓,掇來歸鼎中,化作一泓水。
〔註〕太陽木火為日魂,魂藏神而陽中有陰,陰即月魄,日非月無以生其光,故曰玉兔脂,脂從精也。太陰金水為月魄,魄藏精而陰中有陽,陽即日魂,月非日無以成其體,故曰金烏髓,髓從神也。猶硃砂是日中之精,中感月華而生眞汞;水銀是月中之華,中感日精而生眞鉛。大修行人,上士以神化氣、以氣化精,中士以精畱氣、以氣畱神,精神混合,調和於寶鼎之中,則甘露自降,而為一泓水矣!
〔釋〕交養融合,而身心始化也,夫然後將以觀其竅矣。
藥物生玄竅,火候發陽爐。龍虎交會時,寶鼎產玄珠。
〔註〕玄竅即玄牝,玄陽而牝陰,總謂之玄竅。人身下田為爐,乃神之所棲,火發於此,故曰陽爐,爐上則鼎也。靜極而動,藥物自生,時當採取。得藥之後,苟無火候以烹煉之,其藥復散,玄珠何從而產哉?是必撥轉頂門關捩子,奪取驪龍頷下珠。藥即是火,火即是藥,藥火合一,則龍虎交會,而懸胎寶鼎,自產黍米之玄珠矣。然必玄竅生藥,方可陽爐發火,若機未至而先助長,則外火雖行,內符不應,適以自焚其軀耳!大抵神氣融和,則玄竅自見;玄竅既見,則火候自知;火候既知,則龍虎自倂;龍虎既倂,則玄珠自成。其妙在動靜之間,不差毫髮可也。
〔釋〕身心純一不雜,化象豁然,尤須一意主持,慎獨是至要也。前五節只著力一靜字,至此加一敬字為主持,主敬存誠功夫,其在斯乎?
此竅非凡竅,乾坤共合成。名之神氣穴,內有坎離精。
〔註〕此竅即上玄竅。以其不屬有無,不落方體,超乎身心之外,出乎恍惚之間,故曰非凡竅。人身上乾而下坤,乾之中爻索坤而成坎,坎居坤位而氣居之,坤之中爻索乾而成離,離寄乾位而神居之。神者心中之汞也,氣者身中之鉛也。心為神室,身為氣府,故曰名為神氣穴。身中有一點眞陽之氣,氣屬離,心中有一點眞陰之精,精屬坎,故曰內有坎離精。
〔釋〕身心渾然,靜觀得竅,即非肉體凡身矣。此後更須戒慎身心,勿離勿放,大旨惟必誠其意、克欲從嚴是也。
木汞一點紅,金鉛四斤黑。鉛汞結成珠,耿耿紫金色。
〔註〕心中一點眞陰之精,名曰木汞;木數三,內涵眞陽之氣為一,故曰一點;木能生火,火色紅,故曰一點紅。身中一點眞陽之炁,名曰金鉛;金數四,故曰四斤;鉛色黑,金水同宮,故曰四斤黑。初以紅入黑,次煉黑人紅,紅黑相投,結成黍米之珠於寶鼎,而耿耿如紫色矣。紅與黑相間,其色紫,故曰紫金色。然鉛汞非有定物,紅黑非有定色,一點四斤,亦非定數也,得意者當自知。
〔釋〕仍是身心渾化主敬存誠功夫。眞積日久,至道大凝之時矣!夫然後快足於心,乃可以清靜自然為運用也夫!
家園景物麗,風雨正春深。犁鋤不費力,大地皆黃金。
〔註〕家園者,身中之眞土也,景物者,身中藥物景象也。時遇一陽來復之際,但鼓巽風以吹坤土,即引神水以潤華池;及至三陽交泰之時,亦甚不費採取之力,但勿忘勿助,而大地黃芽自土中而迸出矣!謂之金者,言其結成金丹也。
〔釋〕集義所生之氣,至大至剛,惟以直養無害而已矣。
眞鉛生於坎,其用在離宮。以黑而變紅,一鼎雲氣濃。
〔註〕腎生氣,氣中眞一之水為眞鉛。眞一之水,即離宮正陽之氣,見液相合,氣中收取眞一之水。非液中採取正陽之氣,使母子相逢而相顧戀,則金隱于水,無由上升。蓋以神馭氣,千古傳心之要訣也,故曰其用在離宮,體在坎而用在離也。鉛既以火而出,水則以黑變紅。藥即是火,但見自三關路頭,以抵九重天上,油然而興,霏然而升,翕然而蒸,靄然而凝,而其氣如雲之濃,上升鼎內矣!
〔釋〕此承上節,特標身心渾化之功用,全在以心治身之所致也,靜之力也。
眞汞產於離,其用卻在坎。姹女過南園,手持玉橄欖。
〔註〕汞雖產自離宮,然非得北方之正炁以制伏之,則常欲去,人不得凝聚,故曰其用卻在坎。姹女者汞也,南園者離也,離中之汞一見坎中之鉛,則鉛汞相投,將舍離宮而同降坎位,故曰過南園,一過南園而汞成雪矣!玉者象其色之白也,橄欖者象其不方不圓也。
〔釋〕此復標身心渾化之功用,全在以身養心之所致也,敬之至也。
震兌非東西,坎離不甫北。斗柄運周天,要人會攢簇。
〔註〕震東兌西,離南坎北,八卦之方位。天道運行,無時休息,而斗柄轉移,逐月各指一方,陰陽寒暑,不愆其期。人身一天地也,自玄穀上泥丸,復下重樓以歸北海,謂之周天。其斡旋之機,亦由乎斗柄。一年十二月,一月三十日,共三百六十日,一日一百刻,一年計三萬六千刻。一日之功可奪三萬六千刻之氣,言修丹之士,運周天火候於一日之內,以一日易一年,以十二時易十二月,攢年於日,簇月於時,惟隨斗柄以為轉運,而東西南北不必言矣。斗柄一差,則時令乖忒,慎之慎之!
火候不用時,冬至不在子。及其沐浴法,卯酉時虛比。
〔註〕火之為物,太大則炎,大小則冷,要在調合得中,故火必曰候。一時有六候,候者,吾身之節候。何時之有?吾身靜極而動,在月即為冬至,在日即為子時,迎此機而與之俱動,則火候在此矣!大抵一陽升為子,一陰降為午,陽升陰降為卯,陰升陽降為酉。所謂不刻時中分子午,非必以冬至為子,夏至為午,兔雞之月為卯西也。如外丹,進火為子,抽火為午,不增火、不減火為沐浴。不拘子午,亦不拘卯酉也。
〔釋〕此二節,統言身心渾一之功用,專賴一眞意以主持之。靜之力也,敬之至也,其實誠之至而無息也。眞人復示此八十字,不第授學者以運用之柄,且為執文泥象之士,掃除一切丹書眼障而言也。
烏肝與兔髓,擒來共一處。一粒復一粒,從微而至著。
〔註〕人稟天地眞元之炁三百八十四銖,共重一斤。八兩日之精,故曰烏肝,即木液也;八兩月之精,故曰兔髓,即金精也。金木間隔,假戊己為媒娉,用火煆煉,日生一粒,如黍米大,重一銖八釐,自微至著,積銖而成兩,三十日重三十八銖四絲:三百日重三百八十四銖,方圓一寸,而重一斤矣!
〔釋〕顯言只須身心交合,並無別法運用,但以直養無害,自微至著而已。是用慎獨以至心廣體胖,其氣將塞乎天地之間矣!
渾沌包虛空,虛空括三界。及尋其根源,一粒黍米大。
〔註〕有世界則有三才,有三才則有虛空,有虛空則有渾沌。未有天地之先,渾渾沌沌,渾沌包虛空,虛空括三界。及尋吾身受氣之初,不過一粒大如黍米然。此人生之根源,而修丹者之所當知也。故曰:有人要覓長生訣,只去搜尋造化根。
〔釋〕渾沌者身也,虛空者心也,一者誠也。身包心,心括身,所以致此者,一眞意由之也。眞意在天地為造化之樞機,在人身為生化之主宰也。既使由之,不妨仍使知之,見得眞士功用,其盛大有如此者。
天地交眞液,日月含眞精。會得坎離基,三界歸一身。
〔註〕心液下降,腎氣上升,液與氣總名曰液,天地交眞液也。魂為烏精,魄為兔髓,總名曰精,日月含眞精也。坎屬陰,坎中藏戊,戊為陽土,是陽者坎之基也。離屬陽,離中藏己,己為陰土,是陰者離之基也。會得坎中戊土基始於陽,離中己土基始於陰,則身中天地,身中日月,皆由眞土為之運用,而三界歸於一身矣。
〔釋〕坎者身也,離者心也,坎離基者意也。坎在先天居西為魄,至後天居北,是魄已流而為精。今統先後天、混精魄為一家者,身也。離在先天居東為魂,至後天居南,是魂已顯而為神。今統先後天、渾神魂而為一家者,心也。惟土居中央,會合四象,實為先後天坎離之基。未嘗因先後天而變其所者,意也,惟上士舉意宅身以收心,使身心意三者渾歸一處,不貳不息,鞠養成眞,以致盛大而能生物,豈非萬物已備於我,三界歸一身耶?此丹道之極功,聖人之能事具矣。此後四節,乃重申精凝神結之功用,並非更進一層之說,慎勿疑有重立爐鼎之事,為邪說引誤可也。
龍從東海來,虎向西山起。兩獸戰一場,化作天地髓。
〔註〕心中正陽之氣為龍,木能生火,震屬木,故龍從東海來。腎中眞一之精為虎,金能生水,兌屬金,故虎向西山起。若使龍吟雲起而下降,虎嘯風生而上升,二獸相逢,交戰於黃屋之前,則龍吞虎髓,虎啖龍精,風雲慶會,混合為一,而化為天地之髓矣!
〔釋〕此溯言下手時,身心初得渾凝之象,非實有戰象也。此言戰者,言人從後天欲復先天,必須天人交戰一場。天定勝人,則情魔滅盡,人定勝天,則理障消融,然後天人渾合,身心乃得渾化耳!按紫陽本序雲:“心之倡狂如龍,身之獰惡如虎”,此節言龍從東海來,乃心家之魂也,虎向西山起,乃身家之魄也,其實即本序所雲“身中一點眞陽之氣、心中一點眞陰之精”,“謂之二物”,即此兩獸也。本序又雲“心屬乾,身屬坤”,此節言“戰一場”者,即陳泥丸雲“以制伏身心為野戰”是也。言“化作天地髓”者,即“天地日月軟如緜”是也。彭居士忘卻先天坎離本位,率從後天探象,故落出心腎震兌等字,殊非本旨,應從本序改註如此。
金花開汞葉,玉蒂長鉛枝,坎離不曾閒,乾坤經幾時。
〔註〕金花本眞鉛,借汞成胎,王蒂本眞汞,借鉛成形。人身汞為神,鉛為精。“金花開汞葉”者,恍恍惚惚,水中生神也;“玉蒂長鉛枝”者,杳杳冥冥,火中生精也。得訣者,坐至金花顯露、玉蒂滋萌,則鉛汞之枝葉已茂,此時正宜採藥進火,使坎離運行於東西,乾坤周迴於上下,一往一復,一升一降,如環無端,不可有頃刻之停。蓋未得藥時,須要認汞葉之開與鉛枝之長,既得藥後,又要知往復之妙、升降之宜,方為始終兼盡,而聖胎圓成矣。苟乾坤坎離不循環於十月之中,則鼎器藥物暫得竟失,金花烏保其不謝?玉蒂烏保其不凋耶?
〔釋〕此節標示全在眞意主持,務使身心刻刻交融,無一絲毫間斷,惟以心體乾道之大健,以身由坤道之大順,自然周運不息,將復坎離而乾坤矣!更不必疏明震兌艮巽,復障心目。下節即申明取填之說。
沐浴防危險,抽添自謹持。都來三萬刻,差失恐毫釐。
〔註〕一年十二月,共計三萬六千刻,攢簇一日之內。十二月之中,十月行火候,陽生則採藥於子宮而使之逆升,謂之抽鉛;陰生則退火於午位而使之順降,謂之添汞。其餘兩月,卯月益水安金,酉月行火止水,只行水候,不行火候,謂之沐浴,以卯月生中有殺,酉月殺中有生,防火之太燥而有危險也。除兩月六千刻,止十月三萬刻,故曰“都來三萬刻”。三萬刻功夫,毫釐有差,則陰陽差互,惟既防危險,又知謹持,專心致志於一圈之中,與動俱現,與靜俱隱,期年可以養成嬰兒,而為超脫之仙矣!
〔釋〕惟是主敬存誠,斯其為物不貳,苟有用之者,期月而已可也,故曰“都來三萬刻”也。差失之恐者,只須純一無閒,三萬刻中無一息之停,非有別項差失可慮。易曰:不恒其德,或承之羞,是所恐也。
夫婦交會時,洞房雲雨作。一載生箇兒,箇箇會騎鶴。
〔註〕夫婦者,身中眞陰眞陽也。眞陰眞陽,得眞土為媒娉,結為夫婦,洞房交結,雲騰雨施,一年之內,十月懷胎,兩月沐浴,胎完氣足,產箇嬰兒,便跨鶴自泥丸宮出矣。九載生九箇,故曰箇箇,千百億化身,無非一身,非眞有九箇也。嬰兒為孩,亥子交會,合為孩字,此結胎下手之要也。
〔釋〕夫即乾也,婦即坤也,洞房即非凡竅也。發明第七節大旨,總言身心得意,以擒以制而混化之,以與天地參,皆至誠之功用也。譬諸夫婦,得媒以婚以嫁而交會之,以生育嬰兒;此特由非凡竅,生得非凡兒,全在逆之斯仙耳,不若世間夫婦道順之成人也。今再為揭喻一說:眞土為意,譬諸媒也;眞鉛為身,譬諸夫也;眞汞為心,譬諸婦也;得媒合夫婦以成室家,譬諸舉意混身心而凝至道。然耶否耶?敢以質諸夫子!
金丹四百字釋義跋
壬辰之秋,陽林與諸同人,入侍家叔祖艮翁於金蓋山房。翁方寂定,諸同人偶以鉛汞坎離直說,爭論於前。陽林一一叩之,雖各有所見,而皆未盡合於師旨。幕前適有彭註《金丹四百字》一冊,陽林乃以三家相見之說告之,次為逐節開釋大意。方畢,艮翁啟扉出曰:此《四百字》,係紫清眞人讀《悟眞篇》而未得,紫陽眞人復以此寄示,乃得下手成眞,實為先聖一代宗旨。汝曹應知天仙之道,法最簡易,學必可成。首節二十字,即是凝結,其次十五節三百字,概言成功,其後四節八十字,復明混合之功訣。既無卦爻,又何斤兩?其中鉛汞坎離,爐鼎銀砂,烏兔龍虎,等等假名,汝曹不精心體究於平時,今而紛紛若聚訟,縱使參而得之,益屬乾慧,無益於道。陽林闢除誠是,然儻不先標出三家相見之說,汝曹烏知父即是爺?其以頃所言者逐節錄簽於冊,並跋餘言為證可也。陽林不敢違,謹復筆敘如左。道光十二年正重陽日閔陽林謹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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